【轰出】CRAZY

CRAZY

※狱友故事。



  轰焦冻脸上带着擦伤被人扔进牢房里的时候,绿谷出久真的如饥似渴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向狱警要来的电视剧录像带,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这里的日子太过无聊了,再加上和他同一个牢房的轰焦冻根本就像是个哑巴,平日里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让绿谷出久觉得自己也是个哑巴,他抓着自己的脚背,脚背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他快抓出血来,绿谷出久知道自己镇定不下来,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好像是个疯子一样。又或许本来就是疯子。谁知道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轰焦冻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轰焦冻其实在这一片狱区里是最能打的,据说他老爸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绿谷出久反正是想不通为什么轰焦冻有那样牛逼的老爸还要整这些幺蛾子——整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直接给整进这里面来了,简直是吃饱了撑的,轰焦冻在这片狱区里面不太安宁,三天两头就会惹到人。绿谷出久仔细想了想,其实轰焦冻根本就不是主动去惹是生非的,只是可能是因为他长了张在监狱里过于帅气的脸,这儿关的又都是些疯子,光看到轰焦冻又不说话、又好像看穿一切的模样,就让人能平白生出几分火气来。今天大概也是差不多的事,但轰焦冻脸颊的擦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绿谷出久猜测是狱警帮他处理过了。果然有个牛逼老爹还是有用的,绿谷出久想到自己那个都已经找不着踪影了的混帐老爸,感慨同样是人到底不同命。

  绿谷出久也有时候会暗地里埋怨几句轰焦冻,就像他现在就会因为轰焦冻的背景条件而心生不快。也没别的,轰焦冻太好了,好得像他根本就不应该进监狱里面来。绿谷出久之前问过一句,轰焦冻非常随意地答了一句是经济案,就没了下文,不详细讲,好像根本不是他犯下来的,跟他没关系似的。绿谷出久是真搞不明白轰焦冻这个人,他只觉得轰焦冻很怪,可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毕竟单独哪个点拎出来,轰焦冻都是好的——像个坠入地狱的天使一样。行吧,绿谷出久也承认这个形容实在太矫情了点,但他一开始看到轰焦冻的时候,的确就是这样的想法。绿谷出久算是这片狱囚里,比较会收拾自己的人了,他的牢房很干净——虽然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个人物品可以堆放的,自然都挺干净的,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轰焦冻是个爱干净的,狱警就把轰焦冻安排到和他一个房。

  他们白天要去干体力活,做完分内事了,才能去吃饭,绿谷出久体力不算很好,等他做完,基本食堂里剩下的菜也不多了,没得挑,他就只能天南海北地随便吃,有啥吃啥,囫囵着把自己喂饱些就成了。他自从进来这里,性格变了很多,原本他对自己的生活质量很有要求的,现在都这样了,也自然没了要求。但这时候轰焦冻身上那种怪异又会很明显地出现在他面前了。轰焦冻体力倒是很好,基本都是头几个做完事的,可他会等绿谷出久做完:他们这儿是不能帮忙的,绿谷出久只能一个人挥汗如雨地慢慢地干,等干完了,轰焦冻从坐着的沙土堆上面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又变成一尘不染的样子,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吃饭——轰焦冻也跟他一样吃那点没得挑没得捡的菜和饭,但明明都是一样的餐具,轰焦冻硬生生地就是能吃出富家公子坐在高级餐厅里用刀叉切成小块了再送进嘴里的,极具教养的样子。绿谷出久看着看着,看得他自己饭都吃不下去了,恍神回来,才发现轰焦冻其实也没有用刀叉,拿着的是和他一样的勺子,吃饭的速度还比他更快一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那种错觉的。真是怪的紧了。

  这天也是做完了白天的活,绿谷出久不和狱友娱乐,一得空就跑回牢房里看片,要不看书,他进来之前是大学生毕业工作的,他是因为经济案被害惨,冤枉着被押送进来,算是这里面文化程度比较高的了,可是都进了来了,又还有什么三六九等的?绿谷出久嘲笑自己。轰焦冻被狱警还算友好地扔进来,也不恼,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不哭不笑,静得像潭没有波澜的死水,但又好象是汹涌可怖的深海陷阱,盯着他看久了,都要被他漂亮的眼睛吸进去——绿谷出久在想他刚才是不是已经用过漂亮这个词了,他一想到轰焦冻这个人就老是词穷,好像白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一样。轰焦冻沉默地贴近了他,和他一起看那盘已经被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录像带。绿谷出久觉得一个人看也就算了,他不觉得尴尬,可是轰焦冻就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蜷着腿,把脑袋靠在膝盖上,轰焦冻身上那股子被处理过伤口之后泛出来的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完全没有掩盖地冲到他的鼻子下面,他被迫吸进一股酒精味,本应该是难受的,可是从轰焦冻身上传来,却又感觉不令人反感。绿谷出久想:难道轰焦冻这个人自带什么让人原谅他的基因?他越想越往深了钻,想了半天,连录像带快放完了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时候他脑子里面突然迸除了一个词来:

  同性恋。

  他不会是同性恋吧?他喜欢轰焦冻?真的假的。

  

  绿谷出久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他眼睛猛的睁大——绿谷出久不知道自己睫毛卷翘,眨眼睁眼之类的动作,根本就是下意识就能捕捉到的。轰焦冻当然发现了他突然睁大眼睛,还以为是录像带里有什么好看的内容,可是看了半天,一直看到那录像带都放完了开始播那个唱的巨难听的片尾曲,也没看出什么花来,他只能觉得是绿谷出久神游天外,想到了什么东西让他情绪波动很大,他当然不知道绿谷出久脑子里是在想他的事,轰焦冻的手臂贴着绿谷出久的手臂,他们穿的都是无袖——今年夏天太热了,管监狱的上头似乎也觉得要让他们继续穿长袖有点过意不去,大手一挥,给他们统一都配了无袖,于是整个监狱里挤满了穿着无袖的壮汉或者瘦老头这两种极端。轰焦冻和绿谷出久不属于壮汉那一类的,也不属于瘦老头那一类的,所以他们两个算是这儿的异类,出去自然也比较引人注目些。轰焦冻大概知道自己很吸人眼球,但他实在也扭转不了现状,他肌肉的增长速度不怎么快,也不能一下子打肿脸充胖子。更何况,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夸张的肌肉群,体力也足够能耐。轰焦冻瞟了一眼已经意识游离走的绿谷出久,又调转视线,去看他和绿谷出久紧紧碰在一起的手臂外侧。绿谷出久很瘦,却又不是那种皮包骨头让人看了就觉得奇怪的瘦,他的骨骼上覆盖着一层薄却结实的肌肉,四肢的线条都很好看,换衣服露出来的胸腹和细腰更好看。轰焦冻只能在心里说好看,他已经很努力地压抑自己不要对绿谷出久说出来了。要知道在这里活下去本来就够不容易了,和他同一间的狱友待他足够友善,他要是把绿谷出久给吓到怎么办?于是轰焦冻就只能憋着,觉得这事他得憋到他出狱为止。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几时能出狱,更有可能在他出去之前,绿谷出久就先出去了。轰焦冻有些不甘心就这样下去,他太想和绿谷出久发生点什么了,就算发生点什么都没有的什么都好过什么都没有——轰焦冻脑子里闪过这个绕口令,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下,没有声音,只有胸腔振动,憋得慌了,躯干才也振动几下。他自然不知道这振动把绿谷出久的思维给拉拽了回来,他只知道和自己贴着的冰凉的绿谷出久的手臂皮肤的面积变得更大了些,绿谷出久好像也往他这里靠了一下。助长了轰焦冻的心猿意马。

  轰焦冻有时候也会想,他的叛逆期是不是来的太晚,一叛逆就直接把自己给弄进来了,是不是也太不值了些?可是事实都已经如此了,也没必要拿叛逆当借口,他那破老爹大约觉得脸都被自己丢尽,恨不得不认自己才好,可是实际上安德瓦就算他落到这种地步,也还是会经常跑来看他,别扭地对他一顿苦口婆心地讲单口相声——说是单口相声,因为轰焦冻大多时候听不进安德瓦的话。他知道自己这观念也有问题,只是年少时那男人给自己留下的阴影太深,导致他之后做什么,都让轰焦冻觉得不适。无论是好的,还是更好的,在轰焦冻这儿都变成没那么好的。轰焦冻想,安德瓦是活该,他轰焦冻也是活该。活着就该他的,该他就是他的,他反正就杵在这儿,也不逃,也不躲,挺好的。他刚进来的时候,心里埋着一股子气,想着索性自己也不用出去了,后来呆了段时间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又急着想出去,可是后来逐渐对绿谷出久生了一念歪心思了,又不想这么早走了——他大概也矛盾得紧,能像他这么矛盾的,可能这片狱区里去找,也找不出几个来。

  他又看了一眼绿谷出久,绿谷出久面前的录像带早就放完了,但是绿谷出久却根本没注意到。绿谷出久在看自己——他在看他。轰焦冻听到自己脑袋里像是有电波的声音,或者是噼里啪啦小型爆炸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地方哪儿可以爆炸,总之他听到了那种清脆的爆炸声响。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和绿谷出久一起疯掉了——最疯的事就是,轰焦冻现在竟然觉得,如果他和绿谷出久一起疯了,感觉或许还不错。至少他们还疯在一起,可能死了也会在一起。这想法好像有点太出格,但轰焦冻现在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出格不出格了。

  反正他脑子里已经出格了上千遍上万遍了。

  他看到绿谷出久的嘴唇动了动,但他耳畔只有脑子里的噼里啪啦声,好像别的声音都全部消失了一样,于是他自然也听不清绿谷出久说什么。绿谷出久说了一遍,看他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口干舌燥地又重复了一遍。其实这一边轰焦冻也没有听清,但他抓到了几个绿谷出久唇瓣的动作,推断出了其中的关键词。在辨认出那几个词的词义的瞬间,轰焦冻觉得自己脑子里面弦彻底断了,断的彻彻底底。绿谷出久问他是不是同性恋,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同性恋,还喜欢他。绿谷出久是真的疯了吗?轰焦冻这么想。他的思维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想到刚才想的疯在一起死在一起的悲壮历史。他现在要纠正一下,这感觉不是不错,是太好了。好得他几乎要停止思考了——而他也确实停止思考了,他低了低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了绿谷出久的唇。

  那就疯在一起,死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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