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出】临时演员

临时演员

温顾

  

——收录于胜出合志《IMMORTAL》

  

  今年的雨季来得太早。

  绿谷出久清楚地记得他进剧组的那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早上他起来时天就是阴沉沉地,等他的两个年轻助理几次迷路之后终于找到了他窝居的老旧公寓,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了。他拖着一只行李箱好不容易地爬下楼梯,两个助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绿谷出久只得在把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之后又弯下腰道了好几次歉。

  保姆车里安静地像是在演黑白默片,在高速路上疾驰了大半天,到影视城已经接近傍晚。他随着助理从保姆车里下来,自己打了把只能容纳一人的伞,冲进剧组租下来已经做好布景的片场,到底还是一身湿透。

  绿谷出久所属的经济公司这几年发展一般。去年年底时老板盯上了流量明星的热度,签了几个长相漂亮的素人男孩子,打算按着人设走,造几个星出来。

  而他这种已经在公司里待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不温不火,捧他都捧不动,连这部新戏都还是圈子里的老朋友多番引荐他,他才得以争取来的一个男三号,老板自然不会再在他身上花心思了,也就是今天才打发了两个刚从大学毕业就来做助理的新人给他。

  也不算完全不管不顾,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来剧组的悲惨下场。

  剧本是好剧本,制作也是好制作,成本不大,绿谷出久在看完剧本的时候就清楚导演是奔着拿奖去的,他所饰演的男三号的很大一部分戏份都是和男一号的戏,剧本没有明写,只是多半是要打个擦边球的。绿谷出久倒是不在意——他眼下的处境本来就容不得他挑剔剧本。

  他是个演员,要求不高,只要有戏演就好。彼时哪想得到这戏里的东西,最终跨出了戏外。

  绿谷出久是在进剧组之后才知道男一号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流量演员明星爆豪胜己的。他若要说他没听说过爆豪胜己,也未免太过虚假了——更何况他其实见过爆豪胜己很多次,他没被签进经纪公司、还在戏剧学院读书的时候,接的戏都是镜头极少的临时演员,他那时候就和爆豪胜己在同一部电视剧里出演过了。

  不过爆豪胜己是主演,他是临演而已。

  

  他想到这些往事时,爆豪胜己正好也进了片场,和他身边的萧条不一样,爆豪胜己身边围着一打人,几乎可以用众星捧月来形容,爆豪胜己戴着副墨镜,隔得太远,绿谷出久辨认不出是什么牌子的,总之却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绿谷出久低头笑起来,笑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他也不是完全没进步,不是么,几年前他给爆豪胜己配戏做临演,而他现在至少能演个电影里的男三号,和爆豪胜己有大量的对手戏呢。

  爆豪胜己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绿谷出久仅仅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这片过于喧嚣的地域,像是匆匆逃离的样子。他把行李箱往剧组给他安排好的房间一放,本想先去和导演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房间里又挤进一个人来。

  ——是爆豪胜己。

  对方也愣了愣,眉头一挑,表情与温和友善这类的形容词没有半分钱关系,他有些烦躁地咂了咂舌:“什么啊,是绿谷出久吗……我走错房间了。”

  “诶?”绿谷出久愣了愣。爆豪胜己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爆豪胜己的眉头紧皱起来,他没有再和绿谷出久对话,也没有为刚才说的话解释一句,沉默地把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大声斥责起搞错了他房间号码的助理起来。

  爆豪胜己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带上,门板和锁鞘之前还留着一段空隙。绿谷出久站起来,正想去把门关好,爆豪胜己却又进来了。

  “绿谷出久是吧,今天不是愚人节吗,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爆豪胜己这么说。

  他说话的时候扯开嘴角对绿谷出久笑了一下。爆豪胜己一张脸本就长得俊俏,眼睛的形状有些上眺,正眼看着他笑的样子有些邪气。要是映在镜头里,这股邪气的确是很有吸引人的本事。

  绿谷出久拒绝不得,他支支吾吾地问:“赌博不好的,爆豪君。”

  “别那么扫兴,”爆豪胜己面露不快,“赌不赌?”

  “你说吧。”爆豪胜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绿谷出久不好再推脱什么,他和爆豪胜己之后还得在一个剧组呆上至少两三个月,要是在第一天就顶撞了男一号,他之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杀青之前,你一定会爱上我。”

  绿谷出久脑子里一阵蜂鸣一般的杂音,好像一只老旧的留声机上播放着泛潮了的乐碟,放出来的都是奇怪的音调,可交织在一起却又是一段诡异旋律。他只记得他的助理在那时正好在门口喊他,问他是不是要去和导演打个招呼。他如梦初醒一般地对着爆豪胜己一边说抱歉一边低着头冲出房间。

  爆豪胜己眼里的自己一定像个落荒而逃的无用士兵,绿谷出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又抑制不下自己过于快速的心跳——他实在是慌了阵脚,甚至连回绝都不知要如何措辞。

  

  这份慌乱一直持续到电影开机。

  开机前三天都没有绿谷出久的戏,他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就泡了茶,蹑手蹑脚地溜进片场里。绿谷出久没有戏要拍的时候也喜欢留在片场,周遭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镜头里的演员表演、对台词。

  他明显地注意到爆豪胜己和以前相比变化了不少,他的话题热度高,女粉丝几乎都像是疯了一样吹嘘他的颜值和演技:当然了,大多还是前者。爆豪胜己虽说也是戏剧学院出身,但他从头到尾学的就不是表演,后来因为人气上升,才有剧组找上他。流量明星带收视,成绩都不会太难看。

  他从记忆里挖出来的,还在大学时期的爆豪胜己的模样,应该用年少气盛来形容,电视剧的演技要求本就不高,爆豪胜己那时候有些自负,总觉得自己演技不错,正好导演也是拿投资方的钱办事的人,也不敢多NG爆豪胜己这个保证收视率的演员。

  十八岁的爆豪胜己和二十四岁的爆豪胜己,六年间变化的确很大。

  或许是因为他这几年开始拍电影了,电影对于演技的要求本来就比电视剧要高不少,又加上网路上也没少过对爆豪胜己早期演技的嘲讽,他现在一旦NG了就冲到监视器和摄影机连的显示屏边上看回放,导演和他讲戏他不但不会马上呛声,听完还会提些问题。

  主导演喊了休息,剧组的工作人员拉了盒饭的推车来发饭,绿谷出久蹲地太久,腿什么时候麻地也不知道,他从怀里把保温杯拿到手上,想撑着墙站起来,然而神经的酸麻几乎在瞬间就阻碍了他,他腿软脚软地向后倒,屁股着地,跌坐在地上。

  “嘶……”绿谷出久下意识地抽气。

  爆豪胜己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你都不会向人要张折叠椅坐着?非要蹲着,活该脚麻。”

  绿谷出久抬起头来,原本还站在监视器附近的爆豪胜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这里来的,片场里大多数人都去领盒饭了,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在的这个黑不溜秋的角落,绿谷出久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就不喜欢你这一点。”爆豪胜己眉头死死锁着,也不知道是说给绿谷出久听的,还是他自己念叨的,声音极小,“还死性不改。”

  他听见了。

  绿谷出久抓着自己裤子的布料,心跳又有些快起来了。爆豪胜己一定是故意的,他总是说一些让自己无所适从的话,好像是在捉弄他一样。

  擅自说什么他一定会爱上他,又擅自说不喜欢他。

  光整个剧组就有这么多男演员,爆豪胜己何必非要来捉弄他呢?

  

  可绿谷出久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他被爆豪胜己抓去领盒饭,又被拎着坐到了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休息区的桌子前,边上三三两两地坐着别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爆豪胜己掀开自己的盒饭看了一眼,又偏头看了一眼绿谷出久的,他自然地伸出筷子从绿谷出久的盒饭里把辣椒丝都给挑了出来。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不吃辣椒的吗?”

  绿谷出久整个人都僵硬在了椅子上。他心里咯噔一声,想:完了,要是这里有人拍了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他肯定要被爆豪胜己的粉丝给骂到骨灰都不剩为止的。绿谷出久警觉地像只被碰了尾巴的猫一样,皮肤上的汗毛都竖直起来,他四扫了一圈周围,好在并没有任何镜头对准他。

  绿谷出久咬着牙小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爆豪胜己不以为然,绿谷出久的所有窘迫在他眼里好像都变成了可笑,他抿着唇邪里邪气地笑着回答他:“追你啊。”

  追他个大头鬼!绿谷出久一口饭没咽下去呛到,狂咳不止。

  爆豪胜己肆意大笑起来:“你急什么。”一边又从边上扭开一瓶矿泉水的瓶盖,递到他唇边上来喂他喝,一副体贴模样。

  叫人信以为真。

  

  爆豪胜己的确履行了他那天的豪言壮志,绿谷出久时常能感受到黏着在身上的视线,顺着视线源头看过去,就能在不远处看到爆豪胜己。

  好在绿谷出久再也不是赋闲的状态了,他从第四天开始就要上场拍戏,他科班出身,基本功很扎实,演技极好,单人的戏基本都一条过。绿谷出久不得不感谢在戏剧学院的时候老师教的东西都能用得上了:导演一说Action他就能入戏,至少在镜头对着他的时候,他不会因为爆豪胜己的眼神而浑身战栗不已。

  只是到了和爆豪胜己的对手戏,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仅仅一眼就看得出来爆豪胜己还没有进入角色,表情里都充斥着一股怪异。台词念得磕磕绊绊地,一场戏拍上两三个小时都没有一条能用的。主导演也是个性情暴躁的人,执导多年,批起演员来从不嘴软,把他和爆豪胜己拉出来一通臭骂。

  爆豪胜己请缨道:“导演,我们再拍一条,再NG的话,我今晚和绿谷出久晚上多过几遍台词,您说怎么样?”

  “?”主导演狐疑地看了一眼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爆豪胜己话说出来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又看到绿谷出久一副欲言又止,会意了个七七八八,可爆豪胜己是他的男一号,整部电影的主心骨,虽说他也看得出来绿谷出久的演技远在爆豪胜己之上,但为了避免麻烦,他也只能两个人一道骂了,主导演叹了口气,任他去了,“那就按你说的来吧,再拍一条!”

  绿谷出久从爆豪胜己说话开始,手指就攥紧成拳头,等导演坐回到监视器后面,他的手心早就渗出一阵冷汗来了。他摊开手,手心印着一排整齐的月牙形状,是指甲嵌进皮肤里力道过大留下的印子。

  就算他再怎么演得好,他也只是个男三号,只要爆豪胜己不想让这条过,他们照样过不了。可他就算是想通至此,也仍旧还是尽力去演。他拼了命把自己的感情刨出来,通过角色全部捧给爆豪胜己看。

  他侥幸心理作祟,还抱着如果能把爆豪胜己带入戏的话说不定这条戏就能过了的想法。

  结果那条戏还是没过。绿谷出久的努力全部作废。他听到导演不耐烦地说今天收工明天尽早开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没发现自己的唇瓣早就被咬得已经泛白,可能力道再重一些就会出血。

    

  绿谷出久几乎是机械性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的,他实在想不通爆豪胜己为什么要浪费整个剧组的时间,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折磨他,他大可以在拍摄以外的时间里实施,NG了一整个下午,不说导演那可以滴出墨汁来的脸色,体力劳作量极大的摄影师在边上耐不住性子啐骂了几句,绿谷出久听进耳朵,心口一直闷闷地,一口气吸进去憋着喘不过来似的。

  他觉得自己像个矛盾的蓝鲸,离开了鲸的群落,上不得,下不得,恨不得在原地消亡个干干净净,连骸骨都凭空隐匿。他自暴自弃地想,索性他就随了爆豪胜己的愿好了。

  他本来就是喜欢爆豪胜己的。

  况且他连自己的剧本都想好了,爆豪胜己在玩腻了自己之后,就会找个借口,让他们两个人回到原来毫无交集的关系。

  就好像,爆豪胜己是个花花蝴蝶,在他这里采一口蜜,再头也不回地飞走。

  绿谷出久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低下头去咧着嘴笑出声来。

  爆豪胜己在后台的化妆间里卸完了妆,又回去洗了个澡。绿谷出久的房间门并没有锁上,他进来时只扭开了门把手,薄薄的房门便应声而开。他听到绿谷出久的笑声,轻而利落,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相声段子似的。

  “笑什么呢?”爆豪胜己询问。

  绿谷出久蓦然愣住,好像是电影放到一半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连脸上的笑意都戛然而止,在瞬间退出了他脸上的皮肤。

  爆豪胜己的眉头挑了挑,绿谷出久大多时候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个粗野的狩猎者,而对方是只聪明的猎物,一旦枪口对准了他,他就会猛然警觉起来,把所有气息都收敛起来,再逃跑时,自己便再也找不到他。他直觉这错觉是在隐约在告诉他什么,可他却并未去真真正正地在意过这份预兆。

  绿谷出久低下头去,躲开了爆豪胜己的视线,表情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

  “没什么。”他说。

  爆豪胜己不情不愿地从另一只手里拿出剧本,他脸上的五官有些扭曲,把不禁外露的情绪都压抑下去。

  “我们对下台词吧。”

  

  爆豪胜己不是没有想过绿谷出久的演技会让他惊叹,只是在摄影机对着他自己的时候,他只会关注自己,并未仔细看过绿谷出久的脸。可现在没有机器对着爆豪胜己的脸,他的面前只有绿谷出久灼灼的目光,和他入了戏,念出来的台词。爆豪胜己这才猛然发觉,绿谷出久竟然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认真的。

  而把他的这些认真践踏在脚下的,正是他爆豪胜己自己。

  他们那天晚上对台词对到凌晨,爆豪胜己在绿谷出久终于放下台词本,起身去倒水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那个愚人节的赌约,他吞咽了一口喉间不自觉分泌出来的唾液,询问出声:

  “绿谷出久,你爱上我了吗?”

  绿谷出久的动作明显地顿住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都带着疲倦:“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他顿了顿,突然又笑了一声,他的笑意太浅,无情地散在空气里,连个影子都抓不住。

  绿谷出久继续说:“你是怎么想的,就当我也是怎么想的吧。”

  ——他妥协了。

  

  “爆豪胜己好像和绿谷出久最近走得很近。”

  这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之间最近的热门话题。爆豪胜己完全不收敛,他的表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赤条条了。但导演似乎并没有阻止这条传言的发散。原因无他,在片场由工作人员筛选定向发布出去的一些暧昧消息,成为了电影的免费宣传。人气和热度上去的同时,投资方给的钱也多了不少,自然也让导演喜笑颜开。

  四月二十日正好是爆豪胜己的生日,整个剧组给爆豪胜己庆了生,定了个法式的千层蛋糕,爆豪胜己切了蛋糕之后,第一块给了绿谷出久。

  看起来好像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庆生宴之前,导演就已经说了收工了,晚上自然没有别的戏要拍了。绿谷出久帮着工作人员的忙,收拾了晚餐和蛋糕饮用完后的残局。他想起自己还有一部分的台词没背完,洗过手后就拿着剧本在片场角落里打了盏小灯背台词,等背得差不多了,他又想着应该再和爆豪胜己对一遍戏,便往爆豪胜己的化妆间走。

  春末夏初的四月竟也早早进入梅雨季节,空气里满是闷热,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叫人不适。

  绿谷出久站在后台的化妆室门外,湿热的空气致使他的汗从皮肤上滑过,无情地滴落在片场的走道上。爆豪胜己约莫以为片场的人都已经收工了——就连绿谷出久自己也这么以为。

  整条走道黑漆漆地,连点可怜的照明灯光都不施舍给他。

  爆豪胜己在化妆室里高谈阔论。音量并不大,可是这片场的门板实在太薄了,绿谷出久走到门口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爆豪胜己带着笑的最后一句话:

  “绿谷出久入戏太深了。”

  绿谷出久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再解冻时,似乎是往着逆方向流动,呼吸窒在鼻腔和喉咙间,梅雨气候也成了致命的毒药。

  他咬住了嘴唇,撞开了化妆间的房门。

  他死死地盯着爆豪胜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要将话语化作利刃:“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绿谷出久太庆幸自己的戏份没那么多,他如芒在背地和爆豪胜己拍了一段时间的对手戏,把他的戏份全部拍完之后,他便已经杀青了。

  他从不会在整部片子杀青之前离开片场的规矩也被打破了,他向导演请求提前回去,好在导演似乎也察觉出他和爆豪胜己之间僵硬的气氛,没有多做挽留。他像是解脱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和他的两个助理一起,打包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真好,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可以不再见到爆豪胜己,可以不用忍受自己那股血液倒流的窒息,以及心脏都像是被揉碎一样的痛苦。

  真好。他想。

  哪有那么多入戏出戏呢,他想。他在电影里能演出对爆豪胜己的深情,都是因为他本就对爆豪胜己有一份纯粹的喜欢。把这份喜欢糅进角色里,便可以把感情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他自己清楚地很,他的演技还不至于好到能把喜欢都给抹成不喜欢。是爆豪胜己自己把他的喜欢丢掉的。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绿谷出久以为是助理,自然地大声了些:“我理好东西了,我们走吧。”

  这天是个天气很好的晴天,偏离轨道的梅雨季终于结束,大开着的窗户外有清新的风吹进来,撩过绿谷出久的耳畔,搔着他的发丝。

  一步一步逼近他的脚步声却不属于他的那两个年轻助理,绿谷出久转过头去。

  ——爆豪胜己站在离他不远处,表情复杂,他摸不透。

  爆豪胜己像是也在勉力维持着情绪一样,他在绿谷出久身边蹲下身来。

  绿谷出久叹了口气,抬起眼来看爆豪胜己。爆豪胜己的眼睛里有熟悉的火焰。

  他仔细想了想,知道这个火苗为什么这么眼熟了:他最早看着爆豪胜己时的眼神,和这个一模一样。

  

  他听到爆豪胜己说:

  “我赌输了。”

  他又听到爆豪胜己说:

  “我爱上你了。”

  

  绿谷出久笑起来。

  比外面的晴天还要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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